【达克】此地禁止装B-06-不吃泡泡糖

【达克】此地禁止装B-06

11.

达尼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在他压下门把时，安德森双手插兜地站在旁边，神情看似悠闲，手中却稳稳握着“死亡短牙”，随时保持戒备。

窗外的天空逐渐转黑，在灯火通明的繁华商圈后面，隐约能看到风格古典的海浪教堂伫立在两座钟楼之间。拜亚姆的居民普遍信仰风暴之主，而海浪教堂是风暴教会在城内最大的教堂，实力不低的高层往往聚集在这里。

秉持着“灯下黑”的心理，达尼兹于几年前购置了这座离教堂不远的独栋房屋，地段很好，价格也合理。对一个合格猎人来说，想避开官方的注意有太多种方法了，就算住在这里也不太担心被追捕。

达尼兹谨慎地再次确认“丧钟”左轮和海神符咒确实都在他身上，接着才带上房门。因为担心引来不必要的敌人，他没敢打开煤气灯开关，好在猎人自带照明技能，就算有突袭他也不怕环境昏暗。然后他回过头，发现站在门口的安德森不知何时已经脱下鞋子，正惬意地靠坐在客厅中央的皮质沙发上。

“别站着啊，随便坐。”感受到达尼兹的目光，安德森屋主似的开口了，“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我们要不要喝几杯？”

达尼兹：“……”

安德森正顶着一张格尔曼.斯帕罗的脸，英俊锋利的面孔透出几分青春气，他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脸享受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生生把“疯狂冒险家”坐出了“开朗小混混”的气势。此人的形象好像正在对他宣称：“请马上把我揍一顿”。

“狗屎，你能不能严肃点！还有，别用他的脸做出这种表情！”

达尼兹感觉他都有点声嘶力竭了。

格尔曼.斯帕罗给他们交代了新的任务：作为诱饵，钓出玫瑰学派的势力。其中达尼兹用本尊脸孔，安德森则假扮成格尔曼。达尼兹通过地下渠道购买两张离开拜亚姆的船票，然后和“安德森牌”格尔曼转移藏身地点。做完这一切，据格尔曼那疯子所描述，玫瑰学派的成员大概率会对他们出手。

也就是说，他和安德森现在很可能已经被玫瑰学派的人盯上了……狗屎，他们现在可是把脑袋别到裤腰上替格尔曼办事的，安德森怎么还笑得出来！

“好吧……”见达尼兹一脸紧张，安德森只好收起笑容，清了清喉咙，模仿格尔曼的语气，用冷酷的口吻说：“我命令你，跟我喝几杯。”

达尼兹的脸一黑，转身就走，决定不再搭理安德森。

“开个玩笑，别生气。”

“我们现在很危险！”达尼兹转头怒视安德森。

“放轻松，”安德森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们已经过了好几遍计划，并且做了所有我们能做的准备，陷阱已提前布置好，现在只需要静待猎物上门。试着调整呼吸，空气里到处都是你的信息素味道。”

达尼兹一愣，对着空气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

他的信息素自带一股全麦啤酒的麦芽清香，平时味道很淡，没什么Alpha该有的侵略感，只有在易感期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明显的酒气。他平时总是喝酒，因此格尔曼没察觉到他身上麦芽的味道有一部分是信息素外溢。

话又说回来，格尔曼是甜冰茶的狂热爱好者，最近更是几乎“茶不离手”的程度，他很好奇格尔曼的信息素味道，但一直没敢问。结合自身经验和格尔曼的近况……

与其说“格尔曼喜欢喝甜冰茶”，不如说“格尔曼用甜冰茶掩饰自己的秘密”？

——不，不对。格尔曼爱喝甜冰茶是事实，他喝甜冰茶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骗不了人。

“如果你感到烦躁，就试着和我聊天分散注意力。”安德森安慰到，“相信格尔曼，他不会真的让我们两个处于危险境地，如果你是因为不信任他才——”

“我没有不信任格尔曼！”达尼兹被他的安慰激怒了，“我和他是互相信任的关系，还有，和你聊天只会让我更加——”

忽然一声巨响，有人轰开了大门。

“来了！”达尼兹对于敌人的突袭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不觉得恐惧，他望向声源处，“有四个人，都是序列较低的非凡者！”

“五个。”安德森顺口纠正道，“连敌人数目都看不清，就你这眼神，还是回去重新消化一遍猎人魔药……”

安德森的瞳孔猛然收缩，将尚未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

刚刚明明看到五个人，怎么现在只剩下四个了？

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变得复杂，很快释然，他转过头，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达尼兹说：“……格尔曼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今天的对手……还有一个半神？”

“狗屎，有半神？？？”达尼兹懵了。格尔曼让他和安德森直面半神？开玩笑的吧？这还打个屁？

事情发生得很快，当变形的大门飞向客厅时，他和安德森就被包围了。玫瑰学派一共来了四名中低序列的非凡者，以及一名半神。达尼兹在半秒内就判断自己和安德森无法从半神手里逃脱，于是探手抓起藏在衣袋里的海神符咒，打算鱼死网破，将符咒通通丢出去。

然而就在达尼兹打算行动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符咒突然自行飞了出来，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他的脸上，他的衣袖主动收紧，夹克往内收缩，勒得他难以呼吸。

下一秒钟，火鸦从四面八方涌向达尼兹，将他身上的束缚燃烧成灰烬，这是纵火家的本能应对，而后续对方也没有对他进行追加攻击。此时达尼兹终于有余力转过头，去关心他的同伴——姑且算是同伴——安德森的生命安危。

安德森的状况比他还要凄惨——他整个人被刚刚坐过的沙发狼狈地摔到地上，房子里的家具、桌子上的饮料、厨房里的刀具、身上的衣物通通成为了安德森的敌人。

安德森连滚带爬，勉强躲过朝他飞过来的酒柜和菜刀，用火烧掉了试图束缚住他的地毯，然而还是被从身后袭来的茶几重重砸中，伤到了脑袋，鲜血顺着后脑流了下来。

“安……格尔曼！”达尼兹喊到，这才反应过来玫瑰学派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而是格尔曼.斯帕罗，安德森这货绝对比他更吸引仇恨！

见不可能靠战斗取胜，也无法摆脱包围，安德森苦笑一声，干脆放弃抵抗，举起双手坐在原地。

“果然，你是冲着我来的。”

安德森口中的“你”是指朝他和达尼兹走过来的玫瑰学派高层——刚刚躲在镜子里，暗中操作家具攻击他的半神。从这位半神出手到分出胜负，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

格尔曼让他们在遇到敌人的第一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海神符咒扔出去。但问题是他们连从口袋里拿出符咒的机会都没有，对方看起来是可以操控无生命物体的强大半神，这让他们的计划根本无从进行下去。

狗屎……这就投降了？不再挣扎一下？达尼兹一脸茫然地跟着举起双手。虽然不甘，但也承认半神和人类的差距不是一两件神奇物品能够弥补的，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黑压压的枪口对准安德森和达尼兹，那半神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后者，对玫瑰学派的手下吩咐道：“杀掉‘烈焰’，带走格尔曼.斯帕罗。”

达尼兹：“……？”啥？他连被活捉的价值都没有吗？？

安德森瞥了眼明显慌了神的达尼兹，朝玫瑰学派半神笑了笑：“这样做真的好吗？您就这么肯定我是格尔曼.斯帕罗？或者，您敢百分之百确定他就是‘烈焰’？”

半神面无表情地说：“‘蠕动的饥饿’在你身上，而‘烈焰’没有变换容貌的能力。”

“……”安德森一噎，脑子飞快转动，还想为达尼兹的存活争取最后的机会。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达尼兹垂下脑袋，仿佛在颂念什么。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达尼兹的祈祷语句刚念完半句，眼前就闪起了几道闪电的光芒，银白闪电似乎长了眼睛，绕开了在包围圈内的达尼兹和安德森，一道又一道电流滋滋作响，劈向了在场的所有玫瑰学派的非凡者。

在达尼兹和安德森呆滞的目光中，玫瑰学派的中序列非凡者被闪电劈得体表焦黑，抽搐着倒在地上。半神高层虽然躲过了最初的攻击，但一直被闪电锁定，任他怎么躲避，都无法彻底摆脱闪电的追击。

随着追逐战的扩大，家具被燃烧了起来，地板燃烧了起来，达尼兹的房子燃烧了起来。

在火海中的安德森咽了咽口水：“这动静够大了吧？官方非凡者如果长了眼睛，肯定马上会赶过来吧？”

达尼兹有些心疼他的房子：“呃……”

就在这时，在闪电的轰鸣声的间隙，玫瑰学派的半神找准机会，利用镜面闪现，突然朝达尼兹和安德森的方向袭来。

半神敏锐地发现，海神的闪电攻击比他预计的要弱上不少，这让他还有余力战斗。不能浪费时间了，要赶在代罚者过来之前解决战斗。

他拔出左轮，打算在杀掉“烈焰”之后，强行带走格尔曼！

狗屎，他这次是冲我来的！要躲开！猎人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达尼兹想翻滚躲避，但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力量控制了，这让他只能僵在原地，看到左轮的枪口稳稳对准自己的脑袋。

“……”要死在这里了。达尼兹的脸上浮现出绝望——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上次是因为“钢铁”麦维提。

扳机被扣下，手枪子弹远超音速，达尼兹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穿过自己的脑门。

这次是一枪毙命，没办法使用伤口转移。永别了，妈妈，老头，船长，还有格尔曼……还好他知道我的房产和财富藏在哪里。

达尼兹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却没感受到疼痛。这让他重新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望向四周，正好和同样惊愕的安德森对上眼神。

然后他看到，安德森的身形变得透明，消失在原地。

安德森不见了……？达尼兹呆滞地张大了嘴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他发现那枚射向自己的子弹虽然穿过了他的头颅，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的身体也和安德森一样，迅速透明变淡。

在几乎凝固的时间里，达尼兹飞快地思考着。在枪口的火花尚未消失时，他和安德森的身体变得透明，在规避掉伤害的同时消失在原地。这种事情真的能办得到吗？“愚者”先生出手了？还是说——

达尼兹眨了眨眼，看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冰天雪地。

熟悉的场景，是他在前不久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他记得这里——那个书中世界，是《格罗塞尔游记》。

原来如此……达尼兹似乎明白了什么，是格尔曼.斯帕罗干的！

格尔曼拥有他和安德森的血液。上次走出书中世界后，他们将血液装进特殊小瓶子里，交给格尔曼，说是“以后可能用得上”，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格尔曼刚刚将他们的血液涂抹到书皮的封面上，把他们的肉身传送到书中世界里了。

脑袋迅速消化清楚事实，达尼兹在寒风中打了个冷战，自言自语道：“得救了……”

12.

硬皮书籍的封面上还沾有尚未凝固的新鲜血液，灵性不足以支撑克莱恩继续在灰雾之上使用海神权杖，他将权杖丢入杂物堆，回到现实世界。

好险……下次不能再这么玩极限了。克莱恩走出盥洗室，利用仪式魔法取回灰雾之上的《格罗塞尔游记》，打算稍微恢复一下灵性就去书中世界接两位可怜的猎人。

从得知安德森出现在拜亚姆的那一刻起，他的脑海灵光突现，迅速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玫瑰学派的人一直想活捉他，但由于他和达尼兹经常更换藏匿地点，且用了很多干扰占卜的手段，因此对方一直无法锁定他们。达尼兹倒是经常顶着格尔曼的脸出现在人多的酒馆，但克莱恩并不担心，传闻格尔曼.斯帕罗和官方势力有密切联系，以玫瑰学派的谨慎，他们暂时不会急于对达尼兹出手。

但安德森的出现是变数。玫瑰学派的人不会这么快得知安德森来拜亚姆的消息，这是一个好机会，克莱恩决定用两个猎人作为诱饵，让安德森假扮成格尔曼，和达尼兹做出试图逃离拜亚姆的举动，玫瑰学派必定会坐不住，即便他们和官方是一伙的，对方也有很高概率冒险阻止他们离开。

他专门选了距离海浪教堂不远的地方撒下“鱼饵”，在官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搭台唱戏，为的就是直截了当地告诉玫瑰学派：“我格尔曼.斯帕罗就在这里，你们敢不敢来？”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官方势力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借他们之手将玫瑰学派的一票成员——包括那名危险的半神一网打尽。

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在“送走”达尼兹和安德森之后，克莱恩在灰雾之上榨干了几乎最后一滴灵性，成功阻止半神的逃脱，撑到了“海王”亚恩.考特曼的到来。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两名猎人有半神的存在……无知者无畏，克莱恩认为，就算他们知道了敌人有多强大，也不会对战斗有任何实质性帮助，只会让达尼兹更加恐惧。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那群暴躁老哥了，希望“海王”能满意我送他的这份“大礼”。嘶……灵性耗尽真不是什么好体验……脑袋传来微微抽痛，克莱恩揉了揉太阳穴，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打算用冥想进入沉眠，等稍微恢复灵性之后就去书中世界把两位猎人接出来。

他刚握住门把，动作却一下子僵住了。

有人入侵了他的卧室，并且现在就坐在他的床上。

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具体的画面，克莱恩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的动作未停，转动把手，平静地走进卧室，似乎这里毫无异常。身后的门被他缓慢轻巧地合上、落锁。克莱恩点亮昏黄的煤气灯，坐在阴影里的人缓缓起身，将真实容貌展现在他的面前。

“久仰，斯帕罗先生。”

寒毛直竖，灵性直觉疯狂预警，除了回避危险的本能之外，还有一部份是经验——他当然清楚眼前的人形恶灵有多危险。

克莱恩保持着沉默，用灵性之墙彻底封锁了这里和外界的联系。他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存在感很高、侵略性极强的血腥味。那味道让他头晕，初步判断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对方似乎是嗤笑了一声：“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血之上将’，塞尼奥尔。”

克莱恩听到自己念出了对方的名字。他不确定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从平稳如常的语气判断，小丑能力应该还管用。

“时间还早，坐下来聊聊如何？”

当塞尼奥尔咧开嘴角，对他展露笑容的时候，克莱恩一时间没理解对方话语的含义。

他现在灵性枯竭，没有战斗力，还陷入了发情期，可以说和普通人无异。塞尼奥尔很清楚这点，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健谈的人，不太可能毫无理由地和敌人闲话家常。他还在等什么？有必要和他坐在这里废话吗？他有什么目的？

战斗毫无胜算，逃脱的方案不多，拖延时间对他来说不算坏事，至少还可以缓慢恢复灵性——无论如何现状都不会更加糟糕，如果能用谈判解决问题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因此，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反对塞尼奥尔的提案。

无视掉塞尼奥尔让他坐到身边的邀请，克莱恩在床对面的硬木椅上坐下。

“……你是玫瑰学派的人。”

克莱恩挑了显而易见的事实作为开场白，用的是肯定语气。塞尼奥尔在这个节骨眼的突然“拜访”已经告诉他了这点，刻意说出口，只是想亲口听到对方确认。

“我想你在进入卧室之前就猜到了。”

克莱恩不予回应，同时脑海高速运转着。

他和达尼兹狩猎了“钢铁”麦维提——塞尼奥尔的二副，“血之上将”理应视他们为眼中钉；而欲望母树垂涎他的身体已久，不惜降下神谕也要将他留在拜亚姆，普遍信仰欲望母树的玫瑰学派自然也成为了他的头号敌人。

因此，就算“血之上将”和玫瑰学派没有关系，双方也可能会因为共同利益而达成合作。而塞尼奥尔疑似恶灵，具备“怨魂”的特点，他虽然一直没有联络过莎伦小姐确认“血之上将”的身份，但还是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推断：不管对方过去是否和玫瑰学派有联系，至少现在肯定是玫瑰学派的人，由“血之上将”平时的行事风格可以进一步判断，他是纵欲系代表人物之一。

最近他一直被发情期困扰，大部分时间无法正常思考，忽略了这层关系。然而这种程度的失误并不致命，只要藏身之地不被发现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克莱恩的反占卜一直做得滴水不漏，而达尼兹拥有出色的反追踪能力，不会轻易暴露行踪。

每次达尼兹外出回旅馆时，克莱恩都会用“纸人天使”消除所有线索——塞尼奥尔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住处的？什么时候找到的？暗中窥视多久了？

就连玫瑰学派的半神都没能发现和达尼兹在一起行动的“格尔曼.斯帕罗”是安德森假扮的，塞尼奥尔没有直接参与抓捕行动，而是来到了这间旅馆——这代表两种可能性，其一是塞尼奥尔根本不是来找他的，其二是塞尼奥尔察觉到他躲藏在这里却故意没有告知玫瑰学派的高层。

克莱恩认为后者的可能性高于前者。

之前他一直在盥洗室用灵性之墙隔离现实世界，所以塞尼奥尔不可能察觉到灰雾的秘密。假如对方察觉到他这个格尔曼藏在盥洗室里，正常反应是立刻通知手下，破坏灵性之墙把他带走，而不是胸有成竹地坐在房间里等待……如果塞尼奥尔有其他目的，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似乎不太合理。

那么问题就又回到最初了，塞尼奥尔是如何追踪到他的？

“甜冰茶的味道很香，连你都无法抗拒它的诱惑，不是吗？”

克莱恩意识到塞尼奥尔想表达什么，但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那我换个问题吧。”塞尼奥尔继续说，“很多愚蠢的Omega都想通过行动打破柔弱的刻板印象，但结果往往是撞得头破血流。因为Omega永远都是Omega，拥有太过明显的弱点，你觉得对不对？”

克莱恩注意到塞尼奥尔在说“Omega”这个单词时，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的身体——那眼神他见过，在他发情时，在回旅馆的路上。他从“疾病中将”的船上逃脱，随便换了一个普通人的脸孔，醉醺醺的Alpha海盗掏出一大把零钱，嘴里咕哝着含糊不清的因蒂斯语，把他领到一个无人的空巷子里。

那个Alpha对他说：“能陪我一晚上吗？您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和那个疯狂冒险家一模一样。”

克莱恩把那个Alpha揍了一顿。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是十恶不赦的海盗，所以没有杀掉他。

因此，他熟悉这种眼神。

克莱恩面无表情，“上个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的Alpha，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我知道。”塞尼奥尔一脸轻松地回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独自在这里的理由。”

克莱恩微微蹙眉，一时间没明白塞尼奥尔想表达什么。

“你揍的那个Alpha是我的船员，他是新来的，还残存着陆地上带来的懦弱。他虽然胆小，但也有序列7，能将他轻松击败的对手实力不会比他差。他说他遇到了一个发情的Omega，散发着一股甜冰茶的味道……结合第二天关于‘格尔曼刺杀疾病中将未遂’的新闻，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塞尼奥尔勾起嘴角，“……你犯了一个错，没有把他当场灭口。在这片大海上，无用的仁慈只会害了你。”

原来如此……这下就可以解释了。只是单凭“甜冰茶味的信息素”这一条线索，就能轻松锁定他。

克莱恩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脸上挂着嘲弄笑容的Alpha，保持沉默。

“刚开始我的确在忌惮你……我花了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才确定你无法对我构成威胁。我不小看任何对手，即便你的状态不对，我也不敢轻易和序列五的你单挑。”

“不是单挑。”

“什么？”

“和我在一起的人，还有达尼兹。”

“好吧，如果你坚持认为他算战力的话。”塞尼奥尔一耸肩，“不过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上，他又在哪里？”

克莱恩扫了一眼塞尼奥尔，“丧钟”左轮在达尼兹手上，否则他就能找到对方的弱点，或许是在眉心，也或许是在脖子上，如果能一枪毙命，还有逃脱的可能性。

不，就算拥有“丧钟”，残余的灵性也不足以他有效利用那件神奇物品，反而会徒增弱点。对方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在这里等他，否则不会就这么单枪匹马前来。

对方想从他这个陷入发情期的Omega身上得到什么，答案昭然若揭。

“如果我得到你，我会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天喂给你促进发情的药物，不提供其他食物来源，削减你的体力，让你无止境地陷入发情期……不用操心外面的事情，只要专心陪我就好。也不用想着逃跑，放心……你没有思考的机会。”

这是什么本子主角待遇？克莱恩用吐槽的方式缓解内心的情绪，垂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