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泡泡糖

【达克】此地禁止装B-05

*到写完第五章才意识到原文里忘记描述达尼兹的信息素味道了

  

9.

周一下午三点半，拜亚姆的某处旅馆套房，盥洗室内。

 

匆匆结束掉塔罗聚会，回到现实世界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克莱恩拧开水龙头，捧起凉水泼到脸上，终于清醒了一些，但拿起毛巾擦干脸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镜子里格尔曼.斯帕罗的面部轮廓依旧冷硬，凌乱湿润的发丝松松垮垮的垂着，大概是发情期作祟的缘故，眼眶下有着不深不浅的乌青。他吞了几片抑制药，戴好金边眼镜，将额前散落的发丝往后拨去。

 

最近总是这样，发情期带来的疲惫暂时还没到压垮他的程度，但也只是“暂时没到”罢了，他的精神脆弱，灵性的恢复速度也因此受到阻碍。

 

精神欠佳，需要足够的休息。但即便依靠冥想强制入睡，克莱恩也总是在作梦，虚幻与真实交织，让他无法安眠也无法保持清醒。睡眠质量差造成的结果非常直接，除却眼下的黑眼圈外，就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克莱恩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摇摇晃晃走出盥洗室，安静无声的客厅里泛着淡淡的草药味，混杂着甜冰茶的酸甜粘腻。克莱恩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打开窗户，让清凉的海风吹进室内。

 

他把药喝完就回卧室补眠了，达尼兹给他带来的草药效果非常好，搭配着“月亮”同学给他调配的药剂，具有一定安神作用，克莱恩钻进被窝里，没有依靠冥想就进入了沉睡状态。

 

 

克莱恩睡得正香，耳畔响起的层叠祈祷声粗暴地钻进他的脑子，把他脆弱的睡眠一举歼灭了。

 

男性的祈祷声……小“太阳”或者“倒吊人”找我？再或者是埃姆林？

 

克莱恩按下起床气，几乎动用了戒毒的毅力才从床上爬起来，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蔓延灵性，触碰“愚者”座椅旁的光圈。

 

然后，他看到了达尼兹。

 

画面里，这位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知名大海盗正闭着眼眸，虔诚地做着祷告：“尊敬的‘愚者’先生，请转告格尔曼.斯帕罗，我在某处酒馆内碰上了安德森.胡德，对方声称是来帮助我们的，并提出和格尔曼见面的要求，但我觉得他一定还存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我是否，是否应该立刻把他赶走？”

 

不把人直接领到旅馆，而是找个机会偷偷给我传信，很谨慎嘛……安德森？这家伙怎么来拜亚姆了？克莱恩一边于欣慰于达尼兹的成长，一边对安德森的目的产生了疑惑。

 

他取下吊坠，就“安德森会给他带来不幸”做了次简单的占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克莱恩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换了好几种占卜语句，再三确认安德森主观没有恶意，客观也不会给他带来威胁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相信安德森的实力，恰恰相反，对方是序列五的收割者，比达尼兹强了整整两个档次，但他依然选择了后者成为他的保护对象。

 

不一开始就向安德森求助，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Omega身份的泄露会成为弱点……而安德森早就知道他的真实性别，他很聪明，实力也强，而且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正因如此才要戒备。

 

而达尼兹不是一个需要戒备的对象。

 

他们同住一间旅馆，即使他不上锁、不关门、不构筑灵性之墙，达尼兹也不会擅自走进他的卧室，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门锁上了。

 

他知道达尼兹“不会”而非“不想”，他还没有迟钝到连海盗的态度变化都无法察觉，但他没有细想，只是端着一个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疯狂冒险家的架子，摆出旁观的心态，以及不冷不热的态度。直到那天他真心想让达尼兹离开时，猎人拉着他的衣领，用愤怒和哀求的口吻质问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夹着尾巴逃跑吗！你以为我会就这样丢下你不管吗？

 

他再也无法假装对一切视而不见了，他说的话语打动了他。克莱恩承认。

 

灰雾缓解了头痛，抑制剂缓解了发情期，但没人能缓解他内心的焦躁。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急于晋升的复仇心切，还是仅仅只是发情期的副作用。他像是在沙漠中独行的旅人，为了短途目的地而疲于奔波，在到达目的地时又一刻不停前往下一个地点。

 

他不知道哪里是终点，却无法停下脚步——回头也只是一片不见边际的沙漠。他遇到过很多过客，却始终没人能陪他欣赏路上的风景，没人走进他的内心。真实的人生有这么孤独吗？也许是。他也不确定了。

 

但当达尼兹向他走近时，他的不适缓解了很多。当他躺在安乐椅上打盹，旁边放着一杯加了冰块的“瓜达尔”——酸甜开胃的拜亚姆特产饮料，显然是买给他的；当他坐在他的对面，目光追随他的视线，滔滔不绝地给他介绍菜单上所有美味的菜品；当他跟在他的身后，在以为他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凝视他。

 

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像是遇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绿洲，口舌的干燥、身体的不适、所有的沉重的命运仿佛都被稀释了——他渴望与人交流，或许只是想单方面听他说话。

 

克莱恩没想太多，顺着自己的心意，心安理得地享受达尼兹给他带来的一切。那时他的理由是“能省一大笔开销”、“火焰跳跃很方便”、“和冰山中将的合作需要”，但真实的动机绝不止于此。

 

他一开始只是单纯把达尼兹当“人质”甚至“仆人”使唤，这不太公平，但这是劫掠过他人财宝的海盗应得的下场，而对方有太多机会从他身边逃离。他总共暗示或明示过达尼兹八次，要对方离他远点。第一次达尼兹不敢逃，第二次达尼兹离开他不到一小时就伤痕累累地爬回了他的面前，是“钢铁”麦维提干的；第三次……第三个理由他已经忘了，反正也不重要，达尼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不同借口留在他身边。

 

然后，他发现对方逐渐从“不敢逃”发展成了“不想逃”，事到如今，可怜的海盗沦为了自己的唯一眷者，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

 

他究竟想要什么？连克莱恩自己都没有答案。

 

 

10.

 

在收到格尔曼的回复后，达尼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向身边的安德森。

 

“你还在怀疑我吗？我是你的同伴，不是你要对付的人。”

 

安德森举起双手，手掌向前，用空空如也的掌心表达自己毫无敌意。

 

达尼兹咬咬牙，过了几秒还是逼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样，安德森的实力很强，可以帮他和格尔曼脱困。

 

格尔曼告诉他：把“蠕动的饥饿”交给安德森，等待下一步指示。

 

即便刻意不去思考，脑海中的疑问依然不受控制地浮现。为什么交给安德森？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下一步指示”是什么？格尔曼有什么目的？

 

他不知道格尔曼到底想做什么，对方看起来只是随意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去处……格尔曼总是这样，安排好一切不做任何解释；然而事实告诉他，格尔曼总是对的。只要服从格尔曼的命令，问题就会解决。

……然而就算明白这些，这次的指令还是让他感到抗拒。

 

“嘿，你在想什么呢？”

 

达尼兹抬起头，因为最强猎人的靠近而将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抽了出来，那是简单的条件反射，他在抽出手后才意识到不应该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戒备，于是手臂自然地垂落，将握紧的拳头松开。

 

“没什么。”达尼兹简单敷衍了一句，在安德森继续发问前将人皮手套脱下。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安德森伸手接过达尼兹扔给他的东西，困惑地眨了眨眼，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蠕动的饥饿”。

 

“格尔曼打算把这个借我？……他知道我来了拜亚姆了？你们两个通过什么渠道秘密联系？”

 

当然是通过“愚者”先生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达尼兹洋洋得意地想着，沉默收拾好东西，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似乎是受到最近扮演格尔曼的影响，达尼兹走得大步流星，整个人都好像冷酷了起来。安德森跟在他的后面。

 

“看起来格尔曼已经有了主意。”

 

“这是什么新的作战计划吗，说起来你一定知道计划的具体内容——格尔曼会告诉你对吧？”

 

“他把‘蠕动的饥饿’借给我，是因为我比你更可靠吗？”

 

达尼兹停下脚步盯了安德森一会儿，他那副装出来的冷酷表情碎裂了。

 

“狗屎，你能不能有一分钟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打赌你肯定不敢在格尔曼面前这么说脏话。”安德森笑道，“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惊讶，猎人途径的铁血直A爱上了另一个Alpha，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疯狂冒险家——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恐怖的笑话。”

 

“我没有爱上他！”达尼兹反驳说，“但是他需要我，我能感觉得到。然后我忍不住去想，假如我转身离开不去管他他会怎么样？狗屎，光是想想我就无法忍受这些！然后我想通了，虽然他需要我，但我更需要他。”

 

安德森若有所思地说：“你看起来像是海上最单纯无知的猎人因为你眼瞎到能看上格尔曼还对他言听计从。你知道他曾经用风暴符咒飞上地狱上将的‘黑色郁金香’号上和他单挑吗？我真不想回忆起这事，太可怕了。”

 

“他不要命了吗？！我是指……他是怎么从那艘船上全身而退的？”达尼兹的嘴巴张成了“O”形，敢单枪匹马踏上地狱上将的船，在他看来和直接自杀没什么区别。

 

“是啊，太危险了。万幸的是，有我在身后助他一臂之力……那场战斗可真是激烈啊。”安德森回忆着说，“还好当时你不在场，毕竟那种层次的战斗，序列七的纵火家去了也只是拖后腿，如果你在的话，格尔曼还得分心保护你，说不定就交代了呢。”达尼兹向他投去了一个愤怒的眼神，被他无视了。

 

“所以呢，你还是放弃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两个能成，你又能对他做什么？他也是个Alpha啊？”

 

“我喜欢的人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都不关你的事。”达尼兹被戳到了痛处，有些愤怒地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闭嘴，我告诉你，你再多说一个单词我就——”

 

“——你就把我赶走，不让我见到他？”安德森打断道，“还记得吗，‘蠕动的饥饿’在我手里，格尔曼给我的。”

 

“我就告诉格尔曼，你这个序列五的Alpha强者也喜欢他。”达尼兹说。

 

突如其来的会心一击让安德森猝不及防，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迷雾海最强猎人冷静思考了片刻，突然露出笑容：“很显然，你是在开玩笑。”

 

达尼兹没有笑。

 

“当时你问我和格尔曼住在一起是怎么忍得住的，我没给出回答。”他说，眼睛笔直地看着安德森，“你能问出这种问题我很惊讶，一般人不会这么问——正常人不会问变态恋童癖在初等学校里怎么忍得住的，除非他和前者是同一类人。”

 

“……所以按照你的逻辑，我也该喜欢格尔曼对吗？为什么我不去喜欢你那个充满魅力的Beta船长，偏偏喜欢一个Alpha？”

 

“我无法回答，安德森。因为我和你一样，放着那么多优秀的Beta和Omega不管，都眼瞎到喜欢上一个敢单枪匹马挑战海盗将军的Alpha。”

 

“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为了接近格尔曼？”

 

“不然呢，你有体会过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最大的假想情敌看待，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一个还不到阴谋家的小小序列7？”

 

安德森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好吧。”他笑着说，“……我以为已经足够重视你，但没想到还是轻敌了。”

 

“然后你抓紧时间跟我过来。”达尼兹说，“这次记得闭嘴，别再跟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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